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京剧高派全国巡演幕后的故事

2018-06-27 14:38 | 来源: 吉林日报

  作者:树森

著名高派表演艺术家——倪茂才 (京剧《逍遥津》演出剧照)

  2018年4月末,吉林省戏曲剧院京剧团高派全国巡演之行首站从长春出发,之后是北京,石家庄,正定,邯郸……一路南下,演到上海。这是当下活跃的京剧人最真实的状态,演出结束回望剧院夜里的灯火——那是京剧人用辛劳、赤诚和汗水所守望着的传统文化的光芒。

  2018年4月25日早6时10分,一列火车停靠在北京站,刚刚结束一晚的火车路程,大伙儿在出站口集合在了一起,步行向着车站附近的长安大戏院方向出发。虽然物料和道具已提前抵达北京,但一行人推着的行李箱还是很多。“东西真不少啊!”“可不,再回长春就是六一儿童节了。”一位琴师开玩笑说。

  国家艺术基金2017年度传播交流推广项目高派剧目全国巡演的时间历时一个多月,跨越10多个城市,由吉林省戏曲剧院院长、高派传人倪茂才带领全体演职人员及高派班部分学员。2015年在长春大众剧场启幕的京剧高派艺术人才培训仍历历在目,转眼间,艺术的枝头已经硕果累累。他们要向全国各地的观众展示他们的传承成果,“促进京剧流派多样化发展,培养京剧高派艺术优秀继承人,让更多人认识到京剧高派艺术的美。”北京站门前的过街天桥在维修,而大家从桥下熟门熟路绕着走,“熟着呢”,吉林省京剧院几乎每年都会到北京长安大剧院演出,是剧院在长春之外打响的另一个主场,“要把视野放宽广,多到外面去,才能打响吉林京剧这块招牌。”国家一级演员、梅花奖获得者、上海白玉兰“主角奖榜首奖”获得者、京剧高派传人、省戏曲剧院院长倪茂才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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京剧《除三害》剧照

  巡演任务重,大家到了住处便各自休整,将睡眠补齐,“睡好了精神头才足,上台嗓子才够亮。”平时在长春的时候,晚上不开戏一般是早上8点半点名,然后各自排练,有戏的时候是下午4点半剧场集合,铁打不变的规定,即便到了外面也是如此。而今天,4点不到,大家便齐齐聚在了长安大戏院,开始了各自的演出准备。第一天,必须开门红。

京剧《穆桂英大破天门阵》剧照

  一会儿他们演绎的《穆桂英大破天门阵》是一出文武兼备的传统剧目,唱念做打精彩,生旦净丑行当齐全,是一出颇具难度的大戏。即将上台的穆桂英是两位饰演者张蕾蕾(文戏部分)和郭红玉(武戏部分),两人一个文静,一个直爽,非常互补。两人不时根据唱词细节交流一些,哪怕这台剧目已经演出了多次,她们仍然一遍又一遍地尝试不断突破自己。不骄不躁,京剧艺术的沉稳大气与豪爽热情早已深扎于生命。

  后台和台上一样精彩,但观众看不到这些。当演员们移步进入观众视线那一瞬,刚才后台的疲劳一下子就被他们扔到了九霄云外,每一名演员只要一到台上,都耀眼得像太阳一般夺目。

  舞台两侧的大灯依然明亮地照耀在演员身上,每个灯泡大概1000瓦,10多个灯泡一组,这两边是6组大灯,加在一起像是环绕了一圈小太阳,刺眼到无法直视。对于穿着胖袄或扎着靠的演员来说,夏天的舞台更像是一个天然的蒸笼。而一下了舞台,后台的温度又徒然低了下来,忽冷忽热的。冬天时就更不用说,台上台下温度相差更多,这对频繁赶装、换装过程中满头大汗的演员来说特别容易感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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京剧《盗仙草》剧照

  如果说评选这世界上最复杂的工作环境,京剧演出的后台绝对算是一个。而出了北京,到了石家庄、正定、邯郸……演职人员需要适应的情况更加千变万化了,有时候所有人挤在剧场的一个大化妆间;换装就在车库改成的、停放着一辆电动车的小隔间里,和门缝漏着的夜风从容作伴;凳子不够,就坐在化妆箱上化妆。除此之外,还有许多观众无法看到的,比如一些时候台上看着“生龙活虎”的演员可能正带病演出,各地走、水土不服或饮食问题引起的上火是常事,这些也都容易上嗓子,为此几乎每位演员行李箱里都有大包的各类药物。太拼了,至于为何时常看到他们大热天里将冬天的睡衣披在身上,他们解释道:“只有保证上台时的嗓子状态,才不会愧对观众。”

长安大戏院演出现场

  第一天的演出圆满结束了,并且凭借着第一天满堂彩的势头,第二天的折子戏演出也收获了北京观众的一片喝彩,热情的观众频频要求他们返场加唱。而接下来,还有10多个城市的观众等待着他们。

  北京演出结束了,但一天的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。演员要简单卸妆,换下的戏服要整齐叠好,道具布景要收拾完毕,台幕灯头舞台上的地毯要撤下来,以便装车运到下一站。虽然盔箱师、衣箱师和负责装台的人员各司其职,但此行出来人手精简,大家都会一起忙活。不留下任何垃圾,这一切才算是完活儿。此时,已经是午夜12点了。

  在一本写京剧故事的书里曾有这样一则描写:“如果上山下乡演出,早餐之后就背着背包翻山越岭,中午抵达一个相距三五十里的另一个村庄,下午休息,晚上演出,周而复始,到山村演出,哪有客栈宾馆?住的就是舞台,戏班里会有公用的很多木板,40厘米宽,大约2米长,自己去挑,写好名字,每次过台要自己捆好,以便搬运。晚上11点多,木板和铺盖就是睡觉的床……”

  “当年我们早一辈的演员也都赶上了那些时候,背着行李卷,晚上就在剧场舞台上睡,一排十多个铺盖卷,就这么跑巡演。”省京剧院副院长谢林田说。一米八几身高的他身材魁梧,至今他带着武戏演员排练仍身手矫捷,据说去年剧团带着《大闹天宫》去俄罗斯交流演出时,他扎上靠就跟着上了台。

京剧《断桥》剧照

  大包小裹的一行人再次出发了。第2站石家庄,第3站正定,第4站邯郸……有人行李中多了洗衣盆,如今虽没有了过去出行的不便,但时间的紧张却依然是剧团必须要面对的问题,一个地方演出两场,火车票要想办法挑最实惠的,早出晚归,间隔的休息时间演员们大部分是在路上度过的,很多时候琴师们要在火车上抓紧时间对谱子、改谱子,因为演奏的谱子不是一成不变的。此次巡演中,会邀请当地的高派班学员助演,所以要根据他们的唱腔改谱子。人称老姑的京二胡琴师李春雁就是负责这个,手写的乐谱字迹清秀,工工整整,和她的性格一样一丝不苟。

  京剧是整体的艺术,需要每个人状态都好,才能将最好的京剧献给大家。对戏的了解是剧团每一位工作人员必备的素质。舞美要熟悉戏文,掐时间算准拉幕和搬道具的时间,慢几秒可能就误了台;字幕师更是如此,“早年没有电子字幕的时候,每句唱词都需要先用毛笔手写,然后像幻灯片一样打在舞台两侧。”刘俊峰自幼时便习字,工作后将自己所学发挥到了极致。有一年春节演出,他从大年三十晚上开始连着写了3天,写到右手中指都已经变形。如今引进了电脑软件,只需要熟悉每一句唱词,现场将内容一句一句同步到电子显示屏上。剧团盔箱师小亮哥,每次上台前都要将演员的盔头、髯口、翎子准备周全,压得弯曲的盔头上的珠子要一颗颗重新立好,将所有物品条理有序地摆放,连来后台拍摄的当地摄影师看到赶装台的整齐陈列,都不禁赞叹“真是有精气神的剧团”。

  还有那些年轻的京剧高派班学员们,他们的助演不仅为各地的观众奉献了精彩的演出,学员之间也通过此次巡演的不断相互学习而得到了进一步成长。“希望通过此次巡演,这些学员能不断磨砺自己,逐渐成为未来高派艺术的继承人。”倪茂才说。

京剧《螺蛳峪》剧照

  巡演结束后,有北京戏迷向剧院发来反馈留言:“穆桂英的扮演者、国家一级演员张蕾蕾、郭红玉扮相俊美,基本功过硬,把穆桂英的巾帼英雄形象展示得淋漓尽致,老旦的扮演者刘俊杰唱腔老辣,韵味醇厚,感染力极强。”5月2日,河北省历史文化名城、元曲发祥地正定县,折子戏《盗仙草》《除三害》《螺蛳峪》演出后,戏迷在当地京剧论坛撰文:“老生、净角和武生的唱作功夫俱佳,《螺蛳峪》的演员徐朝皝一双铜锤出神入化。”

京剧《逍遥津》剧照

  在邯郸站,业内好评如潮:“《逍遥津》由吉林省京剧院院长、高派老生领军人物倪茂才领衔主演饰汉献帝(后),武汉京剧院优秀青年演员宋文婷饰汉献帝(前),优秀青年演员阎建军,代表了当今中生代和新一代高派老生的顶尖水平。皇帝的无奈、疾愤,曹操的奸诈,穆顺的忠正、视死如归,华歆的卑劣,司马懿的左右逢源,皇后的柔弱,皇子的悲痛,都表现得恰到好处。”在金华、在诸暨同样获得好评,“尽管比起当地文化根基深厚的越剧、婺剧,京剧稍缺人气,但台上的表演没有一丝懈怠。3个小时的大戏,时间虽长但并不闷,还颇具看点,听这叫好声和如雷般的掌声就可见一斑了。”

  义乌已经二三十年没有京剧大戏了,连续两天在文化广场剧院的表演让当地戏迷过了瘾。一位资深票友这样写道:“因为喜欢京剧,上海、北京没少跑。昨晚的戏阵容齐整,有好几位大角,倪茂才不用说了,现今京剧舞台上高派老生的顶梁柱,破天门阵中穆桂英的扮演者冯蕴,也是上海京剧院的武旦、刀马旦的青年名家,前半场的穆桂英扮演者张蕾蕾,是扎根东北的张派传人,杨宗保的扮演者常峰赫,是白玉兰奖新人配角奖获得者,扮相十分俊,嗓音也棒。我打小就爱京剧,可是因为地域的关系,都没敢想能在家门口看到这样有质量的京剧演出。”

  巡演的上海收官演绎,更是收获一片好评。此番全国巡演,让吉林省京剧院成了京剧的传播机和宣传队。他们的敬业让京剧这门艺术变得异常精彩,京剧,是他们的光。还有许多精诚于京剧艺术、默默付出的演职人员们,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:吉林省京剧人。

  文章来源:吉林日报 图片来源:吉林省文化厅供图

编辑: 陈尤欣 吉网新闻热线:0431-82902222