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千“国家的孩子”与“草原母亲”的传奇 社会-第一新闻 孙婧楠 247413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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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千“国家的孩子”与“草原母亲”的传奇

2017-08-08 09:15 | 来源: 新华社

  夕阳昏黄,忧伤的马头琴声掠过草原,在空旷的原野上回荡。头发灰白的黄志刚,手捧蓝色的哈达,弯腰敬上一杯酒,长跪在一座墓碑前。望穿远方,泪眼蒙眬。风中的额吉啊,您却不在我的身旁。

  2017年7月26日,内蒙古镶黄旗宝格达音高勒苏木,黄志刚来给母亲上坟。墓碑上面镌刻着:慈父道尔吉,慈母张凤仙。

  蒙古族没有立碑的传统。但是,黄志刚和5个汉族兄妹却给他们的蒙古族母亲立了一座碑。

  原本相隔千里,没有血缘关系,如今却骨肉相连、生死相依。三千汉族孤儿与蒙古族母亲之间,演绎了一个超越地域、血缘、民族的人间传奇。

由“草原母亲”张凤仙抚养长大的黄志刚与妻子为母亲张凤仙和父亲道尔吉上坟

“草原母亲”都贵玛(右)和她抚养过的斯日巴勒在一起翻看照片

由“草原母亲”赞达拉抚养长大的通嘎拉嘎在为订制蒙古袍的牧民量尺寸

  灾害、饥荒、疾病……1959年到1961年,上海、江苏、浙江、安徽等地陷入了困难,育婴堂的米粮眼看就要见底,被政府收养的几千个孩子面临死亡威胁。

  周恩来总理和时任内蒙古自治区党委书记、政府主席乌兰夫商量,决定把这些“国家的孩子”送到草原。

  消息像风一样迅速传遍草原。年迈的额吉、中年妇女、新婚夫妇,有的骑着马,有的赶着勒勒车,有的步行几百里,争先恐后收养这些孤儿。有的夫妇没有领到孩子,委屈得流下了泪水。

  1961年,年轻的张凤仙在哈音哈尔瓦公社卫生院当护理员,有6个汉族孤儿被临时安置在卫生院旁边的学校里。张凤仙打心眼里喜欢这些小家伙。眼看就要入冬,她心头一动,便和在畜牧场工作的丈夫道尔吉商量:结婚至今还没有孩子,咱们收养他们吧。张凤仙郑重承诺:一定能够养活好6个孩子。

  像待哺的羔羊,小家伙们找到了母亲;像小鸟归巢,孩子们有了一个家。

  分配到草原各地的三千孤儿,大多数被额吉直接带回了家,少数身体差的被安养在苏木乡镇的保健站里。

  19岁的少女都贵玛被招进四子王旗保健站,负责28个孩子的生活。做饭、洗衣、煮牛奶、教蒙语、和孩子们一起玩、哄孩子们入睡……每天忙得四脚朝天、焦头烂额。

  有一天,小不点呼和突然流着鼻涕跑过来叫她“妈妈”,她的心一阵咚咚跳,张开双手把孩子搂进怀里。晚上,呼和甩着小胳膊撒娇要和“妈妈”一起睡。都贵玛也是孤儿,理解孩子对母亲怀抱的渴望。她一把把孩子抱在怀里,小呼和安静地入睡了。看着一屋子的孩子在夜色中甜甜地进入梦乡,都贵玛露出了幸福的笑容。

  上世纪60年代,物资紧缺。有一年春节前夕,政府特批给三千孤儿每人5斤大米,领米地点却在百里外的化德县。张凤仙赶着牛车出发了。寒风刺骨,大雪纷飞。领上米,她急急地往回赶。夜幕下,四野无人,牛车发出孤独的吱呀声。寒冷、劳累、饥饿阵阵袭来,张凤仙再也坚持不住了,靠着牛车瘫坐在雪地上,昏昏沉沉地睡去,手里还攥着赶牛的缰绳。一阵寒风袭来,张凤仙睁开双眼,拍打身上的积雪,赶着牛车又出发了。三天三夜,张凤仙回到了家。看着6个孩子大口大口地扒拉着香喷喷的米饭,张凤仙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。

  朝克图患有先天性小儿麻痹症。那天,锡林郭勒盟苏尼特右旗的牧民敖根来认养他时,身材矮小、骨瘦如柴的他躲在角落里,惊慌地看着来人。敖根慈祥地笑着,伸出温暖的双手,从此结下了母子关系。

  1969年冬,那是敖根生活最艰难的一个冬天。白天,她在牧场里背石头、修水渠,晚上挨批斗。回到家里,她做的第一件事是为朝克图冻红了的双手、双脚取暖。

  ……

  草原上的额吉们都悉心地照料这些“国家的孩子”,苦心教育他们长大成人。张凤仙的6个孩子个个有出息,巴特尔考进了南京气象学院,黄志刚在旗物资局当采购员,党玉宝参了军,毛世勇也入了伍,其木格当了邮电局话务员,高娃考进了南开大学。

  “长生天在看着我呢”,这是草原母亲们常说的一句话,慈爱的目光、温暖的怀抱、炊火上的奶茶、毡房里的摇篮曲……草原上的母亲用博大的胸怀铸造起一座母爱的丰碑。

责任编辑: 孙婧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