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40年的正月
风穿过长白山的树林
呜呜咽咽的，宛如哀鸣
杨靖宇将军就是在这样的寒冬中
永远离开了我们
生命的最后一刻
他仍然守护着
脚下这片被血浸染过的土地
寸步不离
1940年的春节，长白山的雪下得格外烈。腊月二十三的烟火刚过，濛江县的山林里，杨靖宇正用冻裂的手攥紧枪杆。小年这天，他身边还有六十余名战士，机枪连的铜号在寒风里颤巍巍地响，那是突围前最后的集结号。
腊月二十四的霜花凝在树枝上时，特卫排排长张秀峰带着秘密文件叛逃在密林深处。叛徒的脚印像毒蛇的信子，引着敌军步步紧逼。到腊月二十五清晨，敌人调集重兵在叛徒程斌带领下向杨靖宇司令部发动进攻，部队再次受到严重损失，杨靖宇身边只剩下20多名战士。
除夕的炮仗该在千里外的村庄响起了，杨靖宇却在山窝里患上重感冒，他的身边只有15名战士了。警卫员用斧头劈出树枝铺成床，狗皮褥子裹着他滚烫的身体，木头枕头硌得后颈生疼。他听着远处隐约的枪声，那是战友们在为他争取喘息的时间。
大年初五的晨曦里，飞机的轰鸣撕碎了寂静。七个人分成几股突围，雪地上留下带血的脚印。为了抵挡饥饿，他们把棉絮混着白雪塞进嘴里，杨靖宇尝到了棉花的涩、冰雪的冷，还有嘴巴里血液的腥甜。
元宵夜的月亮悬在天际，清辉洒在三道崴子的破地窨子上。万家团圆的灯火该亮了，杨靖宇却躺在冻土上，嚼着棉衣里扯出的棉絮。他好像看见妻子在灯下缝补衣裳，孩子们围着灶台数汤圆，恍惚间伸手去摸，抓到的只有一把冻得发硬的雪。
正月十六的太阳偏西时，四个打柴人撞见了这个形容枯槁的男人。“帮我买点吃的吧”，他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。村民看他形如枯槁，劝他投降，他突然挺直了脊梁：“我是中国人，不会向外国人投降。”他不知道的是，这4位村民中有一位就是伪牌长赵廷喜，他转头就告了密，彻底暴露了杨靖宇的行踪。
下午四点，枪声在老恶河旁炸响。杨靖宇靠在树干上，双手持枪，殊死搏斗，每一发子弹都带着血性。所有的轻重武器一齐射向杨靖宇的隐身处。4时30分，杨靖宇身中数弹，倒在冰冷的濛江大地上。
侵略者们好奇杨靖宇如何在这样残酷的围剿下还能拼死抵抗，于是他们残忍地剖开他的胃，却没有发现一粒粮食，只找到草根、树皮和棉絮。敌人沉默了，他们不懂，是什么支撑这个铁血铮铮的汉子，在零下四十度的严寒里，在没有一口食物的情况下，怎样把骨头熬成了钢。
如今的春节
万家灯火璀璨如星河
但我们永远不要忘记
吉林靖宇县曾有位将军
用最后的生命
为我们换来了年年岁岁的团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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记者 殷维 整理
图片由中共吉林省委党史研究室提供